2014年1月29日 星期三

李娜與超級經理人


今屆澳網,我其實不太滿意賽果,拿度在決賽功虧一簣,未能拿下第十四個大滿貫,而我的女神舒拉寶娃也早早出局,但與此同時,看到李娜再奪大滿貫錦標,感覺很奇妙,一方面怕那些噁心抽水文章又再湧現,但另一方面,也實在為李娜感到高興。

後來,出乎我意料之外,抽水文章不多,至少我沒見過有人又寫「李娜實現中國人在澳網零的突破」這些陳腔濫調,反而出現網友熱烈、官媒冷待的情況。

網友熱烈,大概不難理解,即使是我這個既不「神化」(《環球時報》語)也沒「女神化」李娜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愈來愈喜歡李娜,不是因為她「為國爭光」,而是因為她在場外展現出中國運動員少有的直率個性,她在贏得澳洲公開賽後表現不卑不亢,沒有自以為很了不起,也沒有像王濛四年前冬奧跪拜教練那麼「核突」,在頒獎禮中也沒有開口埋口「國家」、「中央」,只是感謝她的教練和丈夫,一切都看得人很舒服,而更重要的,她是衝擊「舉國體制」的英雄,正是因為她成功擺脫「舉國體制」的枷鎖,成績才得以突飛猛進,甚至得嘗大滿貫的滋味。

「舉國體制」是否成功,這是近十多年來爭論不休的題目,假如成功等如多奪金牌(特別是奧運金牌),「舉國體制」肯定是成功的,在一些冷門和觀賞性低的項目,獎金不足、也得不到贊助商青睞,由國家出資訓練的確比民間有效率得多,然而在職業化較高的項目,「舉國體制」往往是負累多於助力,足球如是,籃球如是,高爾夫球如是,西方國家都遠勝中國或前蘇聯,網球也不例外,或許在起步階段,有國家支持的中國選手,不用自行張羅經費,路途會較平坦,但來到較高層次,形勢立時逆轉。

當然,官方可不是這樣想的,他們認為,要培訓一名有天分的網球員,成本極高,而且也不能保證成功,沒有贊助,一般家庭其實很難負擔得起,因此,至少在起步階段,「舉國體制」能協助一些有潛質的球員得以專心訓練比賽,實在功德無量,新華社便指出:「在李娜職業生涯的早期,國家隊的培養不可或缺。體校、國家隊給了李娜網球啟蒙,並為她的職業生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學習網球動輒每年數十萬元的開支,如果沒有當年國家的『贊助』,李娜很難順利走到今天。」

或許這是事實,換言之,國家或省的體育局,儼然就是一個「超級經理人」,年輕選手在沒有選擇下簽了賣身契,把自己的前途交給領導,然而人家可不是開善堂的,雖然花的不是領導的錢,但他們要升官發財就是要交出成績,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年輕選手都變成工具,每天接受極嚴苛甚至不太人道的訓練,運動員的健康從沒得到照顧,但假如運動員交不出成績,便會被棄如敝履,飽受冷待。

而更可怕的是,這張賣身契幾乎是終身的,1997年加入國家隊的李娜,由於有國家的「照顧」,要將獎金的65%上繳,而且無論參賽、訓練都沒有自主權,據說李娜便一度與國家隊不和,而被迫暫別球壇。在2008年奧運之後,李娜與中國其他三位頂尖女網選手鄭潔、彭帥和晏紫正式脫離國家隊,走上自負盈虧的職業化道路,自己找贊助,自己找教練,機票、酒店費開銷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國家不會再給予任何補助,成績欠佳時也不再有人可憐你,然而,李娜還是要將8%至12%的賽事獎上繳給中國網球運動發展基金(雖然大家永遠不會知道官方如何運用這些錢來發展網球運動),一直到2012年倫敦奧運會後,金花們才不需再上繳。

這讓我想到當年的學徒制,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師傅可以隨時懲罰他們眼中不肖的徒弟(難怪體育局的人夠膽公然掌摑李娜了),即使學徒學滿師,還是要回饋師傅,這在上世紀艱苦的年代,也算是無可厚非,但現在已是廿一世紀,中國已變成超級大國了,還出現這種剝削情況,也實在叫人情何以堪。

這還不止,李娜成名前,根本沒人理會,甚至受到冷言冷語對待,但一成功,傳媒官員又紛紛轉軚,稱這是一次中國的勝利,往日批評她的官員,立刻「流下激動淚水」,我最記得網上一篇文章《中國,你憑甚麼為李娜奪冠而驕傲?》所說:「成績不好,批評非議,奪得冠軍,豬狗都趕來沾光。中國,你憑甚麼?」這次奪得澳網冠軍,一回到家鄉,經過激戰後身心俱疲,也未來得及見親友,便先要「被歡迎」「被獎勵」,讓那些官員盡情抽水,人家美國總統會見NBA總冠軍,一些大牌球星(包括米高佐敦)照樣夠膽不給面子缺席,但李娜連拒絕的權利也沒有,每念及此,即使李娜不是因為當年被掌摑而耿耿於懷,木無表情甚至黑面也是可以諒解。或許,李娜知道怎樣說怎樣做才可討得中國領導的歡心(我懷疑這根本就是中國人的基因),她就是不愛這樣做而已。

我記得昔日香港有位歌唱老師兼經理人,在公眾眼中以勢利見稱,學生未能大紅大紫,那位經理人立刻劃清界線,但假若學生聲名鵲起,這位經理人便會以100米9秒9的速度前來相認,甚至拿出N年前的合約要求抽佣,結果他的行徑受到社會非議,娛樂圈難得齊心地一致責難,我不知此事孰真孰假,即使是真的,也跟內地的「超級經理人」有「蚊髀同牛髀」之別,只是,大家不同意樂壇經理人的做法,那麼為何又容忍體壇「超級經理人」的存在呢?還是大家覺得,不理黑貓白貓,拿到金牌就是好貓,運動員待遇如何,是否被剝削,是毋須理會的?

2014年1月15日 星期三

由GEM和謝安琪說起

 

對不起,我對於「一男子」的施政報告,實在提不起丁點兒興趣,更決定眼不見為乾淨,近期可以吸引我注目的,反而是兩段娛樂新聞和一篇文章,兩段新聞都與歌唱比賽有關,分別是GEM在湖南衛視節目《我是歌手2》第2集選唱《存在》並大獲好評,取得第2名的佳績,以及謝安琪在深圳衛視節目《中國音超》(超古怪的名稱)唱出《她說》,獲得全場最高分;而至Like文章則是葉朗程的潮文《BB豬》,文中指:「如果A餐是5億身家加個徐濠縈,B餐是50萬身家(or less)加個謝安琪,我揀B餐。」「好多男人,都同張繼聰一樣,經常好大壓力,但係冇所謂,因為佢哋身邊有個好老婆。但有啲男人好慘,本來可以冇乜壓力,但最衰就係就係娶咗個老婆。」即時引來不少宅男狂Share,也令大家記起,原來大家曾經很喜歡謝安琪。

GEM和謝安琪,是兩個性格、出身、歌路,甚至對社會議題的見解都完全不同的歌手(我就想像不到謝安琪會跟梁特說加油),但我從二人的際遇,卻也找到不少類近之處。

第一,兩位能在內地揚威,證明有一定實力,似乎她們在外地得到認同比在香港還要多,謝安琪不用說,多次因走音而被取笑(全世界大概只有陳奕迅走音而不會被批評的),我甚至在某篇報道中看到,記者將她與Stephy及傅穎相提並論;至於GEM,唱功早被肯定,但也只限於此而已,在不少人眼中,年紀輕輕的她永遠只是準天后。如今,二人在內地得到肯定,就像「摑了港人一巴」。

第二,至少在香港樂壇,兩人都沒有大公司背景,我當然知道,謝安琪一度加盟新藝寶和星皓,但真真正正與她並肩作戰的,始終是周博賢的小規模經理人公司。

第三,兩人在香港樂壇頒獎禮都不是大贏家,《囍帖街》奇蹟的確是奇蹟,是可一不可再的,至少英皇會盡力阻止此事再發生,至於GEM,則慘被商台冷待,以致一度「揭竿起義」,雖然我不太贊同她炮轟商台的態度,但她因樂壇頒獎禮不公而憤憤不平,卻不是沒有道理的。

第四,二人都是敢言之人,都不太愛依循樂壇的「傳統」,屬於我行我素的類型,不像傳統歌手那樣,對答得體(但也沒個性),對傳媒有求必應。

第五,基於第四點,二人總逃不過被圍攻的命運,謝安琪的整容傳聞、與陳奕迅的緋聞,還有「食屎論」,都被人炮轟得體無完膚;較年輕但相對也較「識做人」的GEM,一樣被指對前輩沒有禮貌,成為新星目中無人的「人辦」,當然還有經典的「加油」事件。

以上種種,我並不知道誰真誰假,誰對誰錯,但對於歌手,其實我更關心其歌藝,關心她們能否為我們帶來更多動聽的樂曲,而事實是,二人都是新一輩中(雖然我知道,二人年紀其實相差頗遠)少數唱得之人,但作為香港人,我們沒有好好珍惜這些歌手,反而以「非音樂」的理由去指摘她們,甚至離棄她們,間接迫使二人北望神州大地(不過二人北上原因還是有點分別,謝安琪像是此地不留人,只好北上找機會,而GEM則似乎不甘於困在小小而且充滿制肘的香港樂壇,而找尋更遼闊的天地),而很不幸地,今天的香港歌手在內地早已今非昔比,要在異地打響知名度,只得參與「真人騷式」的歌唱比賽,由歌手「降格」成為參賽者,她們的「委屈」,或多或少是香港人造成的。但即使多「委屈」,至少參與這些比賽,焦點始終是她們的歌藝上,而不是其他無無謂謂的新聞、衣著、言論等。

二人也映照出香港樂壇一個可悲的現像,大型唱片公司、經理人公司,各大電子傳媒,已霸佔了本地樂壇的「核心的內圍」,小型公司,不跟遊戲規則的公司,都被排斥,只能在外圍游走,更別奢望可改變奇怪兼不公平的制度。

而本應扮演監察者角色的傳媒,而更像是幫兇甚至是「樂壇霸權」的一分子,這一方面源於娛記的水平不足,(我記得早些年港產片不濟之時,某報娛樂版跟風把票房失收的港產片統統稱之為「爛片」,簡簡單單便把票房和好壞劃成等號,如果根據這邏輯,《天機》應是近年中國難得一見的佳作;又是同一報紙,早一兩年天天為TVB電視劇造勢,久不久頭版便是「某某劇結局率先報導」之類,難得近年轉軚批評TVB劇集卻不面紅),不過,更深層次的理由,可能是這些報紙也有份製訂遊戲規則,我記得謝安琪因《囍帖街》走紅後,某雜誌訪問周博賢,他在訪問中說為了保護謝安琪的形象,堅拒娛樂雜誌的專訪,其後同一雜誌Book B的娛樂負責人,便曾在另一篇文章中發出微言,同時該雜誌也成為批評謝的主力,我不知二者有否關係,只知道最終周和謝都「屈服」了,願意接受該雜誌的訪問。我在想,可能娛樂版的運作就是這樣,他們不要有個人想法的歌手(其實也包括演員),他們只要求肯合作(例如肯拍照、肯造新聞)的歌手,若是「阿知阿佐」,便一於「砌」她,「砌」到她願意合作為止吧!而且娛樂版永遠是「勢利」的,一個新歌手,沒有好遮蔭的「大樹」,被巨人進擊,也就怨不得人了!

現在,我們知道有地產霸權,而且對之深惡痛絕;現在,我們不喜歡電視圈的壟斷局面,因此希望HKTV打破悶局。但對於樂壇因為寡頭壟斷而停滯不前,我們卻不聞不問,是哀莫大於心死?還是大家都被潛移默化,視那些遊戲規則為理所當然之事?

或許,一切只是我多心,人人都只是按照他們的角色去演出而已,或許,一切只是我無知,樂壇比我想像中複雜得多,或許,一切都只是我多事,人人已接受香港沒有樂壇,只有娛樂圈。

2014年1月9日 星期四

也談談邵氏和邵逸夫



邵逸夫離世數天,看過無數文化人如陶傑、胡恩威、沈旭暉、沈西城的評論,無論同意如否,只覺邵逸夫的確是一個富爭論性的人物,不能簡單地褒或貶,我不是專家,只是也想談談自己的看法而已。

首先,邵逸夫毫無疑問是一位大慈善家,相信沒有多少人會反對,但本文只想談論邵逸夫在文化方面的影響,慈善此一範疇,就按下不表了。

誠然,我不認同沈西城所言,「從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香港電影幾乎全是邵氏天下」,大概到七十年代中,嘉禾的興起已取代邵氏的地位了,更何況六十年代還有粵語片,還有左派電影公司。但邵氏肯定是五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中,香港一家影響力很大的電影公司,也可說是當時香港文化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而且帶領香港電影走向海外的華人市場,而後來的TVB,更堪稱是香港的大眾傳播媒界的「霸權」。

邵逸夫對香港電影和電視帶來最大的影響,就是把片廠制的高效率卻流水作業的系統帶入香港,於是,香港電影一度成為「東方荷里活」,香港電視節目風靡華人社區,更培育出不少影視人才,邵逸夫在這方面的確功德無量,而他顯然也得到員工的愛戴。但他也令香港的電影和電視業「工廠化」,在此,工廠並沒有貶意,一些認真的工業製品,一樣值得人們敬重,但工業產品就是工業產品,它沒有個性,也沒有個人風格,一個碗放上一千年會變成文物,但它卻永遠都不會變成藝術品,邵氏電影,還有八十年代後的TVB劇集,大概就是這樣,偶爾會出現一些傑作,而且隨著時間流逝,成為不少人的回憶,但真真正正藝術成就足以流傳後世的,其實少之又少。

然而後來方氏領導下的邵氏和TVB,不但是工廠,更予人「血汗工廠」的感覺,出品水準也更形低落,但這又不能把責任全推到邵逸夫身上了。

我遲出世,錯過了邵氏最鼎盛的時期,小時候家父帶我去看《七面人》和《神打》,已覺得這些電影有股陳舊味,總覺落後於時代,到了八十年代,邵氏已是一間不多產的電影,除了王晶的作品外,其他電影也吸引不了多少人進場,至於早期的邵氏電影,由於一直沒影碟推出,翻看機會不多,聽長輩回憶,感覺是佳作紛呈,但近年邵氏終於讓旗下電影重見天日,在影碟舖逐隻細看,才發現真正經典的並不多,大多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例如武打片,《大醉俠》和《獨臂刀》今天重看,前者前後風格不統一,後者頗粗糙,都難以跟《龍門客棧》或《俠女》相提並論,至於後期桂治洪、呂奇等人的作品,除非以Cult片眼光觀之,否則很難稱之為佳作。

至於邵氏及後來 TVB愛以本傷人,用合約縛著藝員歌星,精打細算地壓縮成本,引入電影配音制度等等,種種「破壞」是巨大的。但邵氏一度獨霸影壇,TVB近年幾近壟斷,令本港影和電視口味單一化,這或許是時勢使然,或多或少也是政府一手造成的,佳視莫名其妙地要在黃金時間播出教育節目、默許不合理的「歌星合約」等,政府都有不可推缷的責任,至於政府收回嘉禾鑽石山片廠,將軍澳片廠卻讓一眾電影公司競投,最終不拍電影的邵氏竟然擊敗當時產量還算多的嘉禾,以致鄒文懷心灰意冷下賣盤,簡接令香港電影業退步,這都不能怪邵逸夫,怪只能怪我們那個不斷說要鼓勵創意工業的政府,不過邵逸夫能讓政府縱容他的「霸權」,也可看得出他的政治手腕,正如胡恩威所言:「無論做對做錯做好事壞事;邵先生永遠都是勝利者。」邵逸夫贏了,或許輸了的只是香港而已。

補記一:一邊寫邵逸夫,不知何解,便想起亨利福特,同樣在提高效率上作出革命,同樣得到員工愛戴,但同樣受時代的局限。
補記二:邵逸夫逝世那天,《城市故事》的「蘇忠」也離世了,而他正是那個「逃離」工廠自找天地的人,世事就是如此巧合。

2014年1月6日 星期一

曾經贏得人尊重的愉園



看著今季愉園的戰績和是非,實在令人搖頭嘆息,也不禁懷念起昔日的愉園來。

余生也晚,沒機會看到5060年代,代表左派的愉園與右派代表「激戰」的盛況,當年為響應文革和「反英抗暴」而退出甲組的轟烈事迹,也只能透過書本才略知一二;到了90年代末期,隨著香港球市不斷下滑,我對港足熱情冷卻,也無緣感受在蔣世豪帶領下的愉園盛世;在我的腦海中,對愉園的印象永遠停留在7080年代──那個職業足球的黃金時代。

愉園雖是左派球會,但比南華更懂得順應潮流,早已明白「全華班」不足以跟那些富豪球隊抗衝,因此,亦比南華更早引入外援,那個時代來港的外援皆來頭不小,精工、寶路華不少外援皆屬國腳級,隨便一數就有加賀夫、南寧加、摩利、赫捷臣、柏蘭尼等,就算東方的沙尼、漢斯貝利及南華的拉南等,都令球迷擊節讚賞,反觀愉園的外援,如韋夫、美奧及後期的德普洛夫等,都偏向實而不華,這大概也反映了愉園的性格。

論實力,愉園陣中的華將不比其他大會遜色,但就是欠缺星味,作為中鋒,鍾楚維的實力不在尹志強之下,但論知名度,兩者卻相差頗遠,梁帥榮貴為港隊隊長,又是兩屆足球先生,但這位一代清道夫屬默默艱耕的類型,其他如梁能仁、劉榮業,都曾是香港足球先生,自非泛泛之輩,但站在球場上,就是不像球星,劉榮業的綽號「蠱惑仔」,便甚有街坊味,就像流連波地的七姨個仔。然而,愉園的華將有一個特點,就是很少轉會,往往一待就十多年,梁帥榮先効力卜公,加盟愉園後便沒有轉過會,劉榮業更是終身只効力愉園一隊。

那個時代,愉園不但陣容穩定,連戰績也很「穩定」,雖是聯賽爭標分子之一,但總是「有得爭,冇得威」,偶爾贏得盃賽冠軍,但最重要的甲組聯賽,則要遲至精工、寶路華相繼退出,才在89年再嘗冠軍滋味(第一個港甲冠軍是在1965年奪得),但與此同時,愉園又不像南華那樣要淪為護級分子,降班危機更從沒出現過(可惜這個金身到近年已被打破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實力平均,但卻欠了點點觀眾緣,連球衣也是平平淡淡的綠色(更別提心口那個啤酒商贊助),同樣是老牌球會,南華即使要護級甚至降班,球迷關注度都遠勝愉園。然而,那個時代的愉園,容或不會經常贏得冠軍,但搞局能力一流,是一支不容易被擊敗的球隊,踢法或許有點沉悶,沒有行雲流水的進攻,但任何強隊面對它,都會是一場硬仗,即使不是愉園的球迷,大概也會尊敬這個對手。

可惜的是,今天的愉園,不但贏不了球迷的愛戴,也贏不了球迷的尊重,看著這支老牌球會的轉變,只能嘆一句:時代不同了。

2014年1月3日 星期五

球隊名字轉轉轉


跟前數季相比,夏洛特山貓隊今季表現算是及格,暫時仍在東區八、九位徘徊,有望再次躋身季後賽,但無論如何,下季都不會再見到山貓的蹤影了,不!不是因為球隊戰績低劣而令米高佐敦意興闌珊,而是因為下季山貓隊將改名為夏洛特黃蜂隊了。

或許資深一點的球迷都會記,昔日NBA已有支球隊名為夏洛特黃蜂,即使上季,新奧爾良的球隊還是稱為黃蜂隊。不錯,早在88年,夏洛特黃蜂隊已是NBA一員,期間在莫寧及拉尼莊遜聯手下,曾一度打出佳績,無奈後來球隊戰績下滑,票房失收,老闆便在2002年棄夏洛特轉投新奧爾良,連球隊名字也帶過去。不久之後,夏洛特迎來新球隊,由於黃蜂之名已被人佔去,只得改用山貓,大概是改壞名的關係,山貓幾近墊底,始終不成氣候,但機會來了,今季新奧爾良黃蜂莫名其妙地改名塘鵝隊,夏洛特見機不可失,立刻把黃蜂這個名字拿來使用,希望改名之餘也可以改運,不要讓佐敦成為「最偉大的球員,最失敗的老闆」。

然而,這也出現惱人的問題,史上曾出現兩支夏洛特黃蜂隊,將來提及此名字的時候,難免會令人混淆,而哪一隊才算是「舊夏洛特的黃蜂隊」的繼承者,也實在複雜!情形就如史上曾出現過兩支巴爾的摩子彈隊,其中一支後來變成華盛頓子彈隊再變成巫師隊,另一隊則早已人間蒸發;又如不少球迷都知道,一代中鋒張伯倫是在費城出道,後來又為費城76人隊拿下總冠軍,但不少報章皆想當然地以為他甫加入NBA 便加盟76人隊,其實他加盟NBA頭幾季是効力費城勇士隊,後來這隊搬到西岸成為三藩市勇士隊(後來再改名金州勇士),無奈張伯倫太記掛費城了,輾轉數年後離開勇士隊,又回到費城,改投76年隊,換言之,張伯倫曾先後為兩支費城球隊効力。

球隊名字改來改去,其實都是球隊變心的印記,是新歡舊愛糾纏不清的「情債」。歐洲的職業球隊跟社區關係密切,也正因此,卡迪夫城的大馬老闆更改隊衣顏色和隊徽才引起軒然大波,至於改名,更是想都不敢想;反觀美國職業球隊卻是Franchise,是企業而非社區組織,一切以利益掛帥,根本不會講感情,你很難想像,新特蘭因為票房關係搬往倫敦,但美國球隊卻隨時因為票房不振反面不認人,因此,歷來不少球隊都曾經搬家,費城76人隊來自雪城,猶他爵士本來叫新奧爾良爵士,至於帝王隊,更學孟母三遷,由羅徹斯特搬到辛辛那提再搬到肯薩斯城再搬到加州的薩克拉門托,簡直就是美洲移民西遷的寫照。

話說上世紀上半葉,美國西岸並沒有任何職業球隊,這也難怪,美國職業運動一向以東岸為中心,在交通尚未發達的年代,你如何說服東岸的著名球隊和大牌球星坐幾日灰狗巴士或火車到西岸作賽?以當年職棒大聯盟為例,最南到華盛頓,最西只到密西西比河上的聖路易。

到了50年代,加州人口大幅上升,而交通的改善、電視轉播的出現,也大大縮短了東西岸的距離,不少發展受局限東岸球隊,開始將目光放在這個偌大的新市場上。其中一支「見異思遷」的球隊,就是立足於紐約市的布魯克林道奇隊,布魯克林?今天大概只知道是碧咸的兒子,不錯,「布魯克林」正是「產」於布魯克林,布魯克林就是紐約市其中一個區。紐約發展初期,只圍繞在今日下曼哈頓一帶發展,後來人口增加,漸漸擴展至對岸的布魯克林,然而,跟曼哈頓的中產社區不同,布魯克林的居民以勞工階層為主,沒有叫人瞠目結舌的建築,沒有高級時裝店,最多的就是大眾化的交通工具──電車,於是,在布魯克林街頭,經常可看見人們在路軌和電車之間左穿右插,左閃右避的景象,其他紐約人就常用Trolley Dodgers(電車閃避者)來稱呼布魯克林人,布魯克林道奇隊,正是脫胎自這個名稱。後來洋基隊興起,奪冠如食生菜,道奇隊老闆只好面對現實,決意「拋棄糟糠」,1957年球季結束後,布魯克林道奇隊正式成為歷史名詞,搬到了三千哩外的洛杉磯去。

除了道奇隊,湖人隊也是追逐加州的另一「裙下之臣」。湖人本來家住明尼蘇達州,由於明州有「萬湖之州」的稱號,球隊也順理成章採用湖人這名稱,然而,明州堪稱美國的「北大荒」,以冰冷而聞名全美,氣溫可低至零下廿多度,想知明州冬天是何模樣?請請看看高安兄弟的名作《雪花高離奇命案》,電影中那片白茫茫的「雪國」,背景就是明州。1960年1月18日,湖人在外地比賽完畢,乘坐飛機返回明尼阿波利斯,卻遭遇一場大風雪,客機因為燃料不足,被迫降落在一片粟米田中。湖人球員要在深至腰部的雪地上艱難跋涉,老闆認為此地不宜久留,與此同時,老闆眼見道奇隊搬到洛杉磯後大受歡迎,於是把心一橫,也選擇搬家這條路。從此,沒有明尼阿波利斯湖人,只有洛杉磯湖人。

如今來到斯坦普球場,除了可看到洛杉磯湖人所奪得的十一面冠軍旗幟外,由明尼阿波利斯湖人所取得的五面冠軍旗幟亦一起在上空飘揚。因此,明州迷一直憤憤不平,認為湖人不但偷走了「湖人」這名字,也搶走了那段輝煌的歷史。

了解這些歷史,以後大家看美國職業球賽,便會明白,何以市內沒甚麼著名湖泊的洛杉磯,卻擁有一支叫湖人的球隊,也不會以為,洛杉磯道奇隊的名字,是紀念比利華利山那班日夜逃避「狗仔隊」的大明星們(Dodgers解作逃避者或閃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