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人尋味的老夫子爭議

今年是老夫子誕生五十周年，這位陪伴不少港人成長的漫畫人物，還有兩位王澤再次站在舞台的中央，接受到四方八面送過來的讚譽，但有關老夫子的「污點」也再一次浮上水面，那就是老夫子的原型，被指是來自上海漫畫馮朋弟的同名漫畫人物，王澤老先生有抄襲之嫌。在普世歡騰的慶典之中潑出這盆冷水，顯然是不識趣的，近期張帝莊便在雜誌撰文，為王澤辯護，認為這種指控對王澤並不公平。

跟大多數人一樣，我也是看老夫子大的，也是因多年前的《漫畫讀物》才得悉這個抄襲的指控，而且也跟張帝莊一樣，認為不能苛責王澤，然而，關於其文中某些論調，我還是不太贊同。

 張帝莊的第一個論點，是指王澤只是「挪用」了馮氏漫畫人物的造型和名字，但無論畫功、人物性格，還有內容都是出自王澤本人，因此王澤只是取其形而已，但看過《漫畫讀物》的讀者都記得，王澤的老夫子的確有某些內容跟馮版一模一樣（《漫畫讀物》第4期第70頁），當然，你硬要指這是巧合，我也很難舉證，就像無記的《情人眼裏高一啲》內容跟日本電影《反轉豬腩是王子》有八九成相似，也一樣可以是巧合呀；至於二人的畫風不同，更屬必然之事，兩個不同漫畫家，不可能百分百一樣，若以此為理據，除非用電腦Copy and Paste，否則任何東西都不是抄襲了。

張帝莊的另一論點，是指王澤水準比馮朋弟高，因此不能一句「抄襲」便無視王澤的功勞，這論點更是「耐人尋味」，全港沒有多少漫畫家畫得好過馬榮成，難道他便可以把任何角色人物故事統統「借來一用」，然後一句「我畫得好過你」便可「名正言順」？

最後，可能也是最有力的論點，就是五六十年代的版權觀念跟今天不一樣，我們不能以今天的標準去評論當年的是非，這點我倒沒有異議，因此也從不認為大家要怪責王老先生，真正的問題關鍵是，王澤從不肯承認老夫子的意念來自馮朋弟，正如張在文中以《兒童樂園》作例子，該刊物連載的《叮噹》也是抄襲自日本的多啦A夢，但至少以我所知，《兒童樂園》沒有自稱《叮噹》是他們的創作，因此從來沒有人會因此深責《兒童樂園》，可王澤卻不同，在《老夫子與我》一文中（《漫畫讀物》第4期第30及31頁），他只籠統地說自己受上海、北平、天津一帶的漫畫所影響，唯一提過名字的反而是「王先生」，至於老夫子之名字和造型，王澤在文中更暗示是自己構思和創作，這有幾個可能，第一，他說的是事實，第二，他記性不太好，又或像香港某些作曲人那樣，是「潛意識抄了」而不自知，第三，他是刻意隱暪這件事，若是後者，對於我們這些看了不知多少年老夫子的讀者來說，除了用「無題」也不知可以如何形容。

既然在那個時代借用（或挪用、致敬之類）是平常事，王澤何不承認老夫子的意念或多或少受馮氏的影響（而不是抄襲），我相信沒有人會因此而抺煞王澤兩父子的功勞，更沒有人會因此而離棄王澤的老夫子，這總比一聽見「馮朋弟」三個字便怒目相向，認為有人在找碴，顯得大方得多。畢竟老夫子這個漫畫人物，雖然有點小氣，有時又有點縮骨，但卻也勇於站出來承擔責任，在這個在上位者只懂運用語言偽術，有權勢者最愛一味逃避，是非黑白愈來愈難分辨的時代，我只想老夫子的父親也是一個有承擔的人。

（原文刊於評台：http://www.pentoy.hk/%e6%96%87%e5%8c%96%e7%94%9f%e6%b4%bb/k110/2013/08/28/%e9%ab%98%e7%ab%8b%ef%bc%9a%e8%80%90%e4%ba%ba%e5%b0%8b%e5%91%b3%e7%9a%84%e8%80%81%e5%a4%ab%e5%ad%90%e7%88%ad%e8%ad%b0/）